大家好，我是吳顥中a.k.a街頭菸酒森，喜歡寫寫癈文，耽誤你的人生。
你有仔細看過《清明上河圖》嗎？裡面藏著一批很純的街頭藝人喔！先來玩玩看中國版的威利在哪裡吧！找找看你在裡面看到了多少街頭藝人。
但這幅畫有五公尺長，這裡放不下。就在此提供故宮製作的清院本《清明上河圖》動畫版本。總共有四片，每片都快20分鐘，讓你在懷疑人生的時候，可以邊看邊懷疑人生。
《清明上河圖》裡怎麼會有街頭藝人？
這邊要先跟各位上個國文課。
一般在課本上所看到的《清明上河圖》都會說是由北宋畫家張擇端所繪，但那事實上只能說是現今所知最早的版本而已。現今流傳的《清明上河圖》版本有好幾十種（對，後世的畫家很喜歡cover他，跟現代的流行音樂一樣。），但主要分成北宋的張擇端系統、明代的仇英系統，和清代宮廷繪師所繪院本系統。裡面雖然結構大致相同，但畫風和所記錄的細節都有所出入，明清時代的版本甚至融入了當代的風土民情在裡面。根本就是橫跨千年的《清明上河圖》創作大賽。而在這個激烈的競賽中，我們基本上可以在不同版本裡窺探一些宋朝到清朝的生活狀況。
就這麼剛好，我在用各版本的《清明上河圖》玩威利在哪裡遊戲的時候，找到了一批又一批的街頭藝人。
穿越了千年，他們用生命證明了，街頭藝人確實是藏在市井之中努力創造光點的城市風景。我們都一樣。
那一刻，我很感動。
（好啦，那張2014年的照片又是我，我愛自肥。）
其實在各版本的圖畫細節中，都會有些不同處，所以每一幅清明上河圖內所繪的街頭表演都會有些不同（有些學者就用清明上河圖來玩大家來找碴，藉此窺探不同時期的民間風貌，然後蹦出好多論文，這畫可以看的細節太多了！）。數量有點多，大家可以自己查查資料玩玩大家來找碴！在此就以清院本《清明上河圖》為主要材料來介紹吧！那我們就先從左邊那幅開始講起。
諸色路歧人在此作場
該幅圖樣放大一點是長這樣的。
畫面中，從右側城門進來，各行各業人士熙來攘往，超級熱鬧，完全是個商業發達的城市呢！而中間圍了好大一圈人潮，有兩位前輩正在演出。正可以呼應（宋）《都城紀勝‧市井》的一段記述：「如執政府牆下空地諸色路歧人，在此作場，猶為駢闐。又皇城司馬道亦然。候潮門外殿司教場，夏月亦有絕伎作場。其他街市，如此空隙地段，多有作場之人。如大瓦肉市、炭橋藥市、橘園亭書房、城東菜市、城北米市。其餘如五間樓福客、糖果所聚之類，未易縷舉。」[1]意思就是，當時各地這類熱鬧的商圈、觀光景點之類所在，凡是有足夠空間者，都會有好多街頭藝人跑去演出。
說到這個路歧人，其實簡單說就是在四處流浪演出的藝人。《武林舊事・瓦子勾欄》便有解釋：「路歧，不入勾欄，只在耍鬧寬闊之處作場者，謂之『打野呵』」[2]這些流浪藝人，並不在戲棚裡演出，而是在外頭寬闊熱鬧的地方進行表演，我們稱之為「打野呵」。不得不說，用「耍鬧寬闊之處」來形容街頭表演的場地實在是傳神。看看上面那張圖，再看看現在的信義、西門、華山，或是其他國內外的街頭表演場地，是不是也是長這樣，只是畫風不一樣而已。
[1] （宋）耐德翁《都城紀勝》（臺北市 : 臺灣商務印書館, 1983年，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， 第 590 冊），頁3。
[2] （宋）周密《武林舊事》（臺北市 : 臺灣商務印書館, 1983年，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， 第 590 冊），卷6，頁245。
接下來就給大家看幾張類似的表演畫像。
真的是一批好純的街頭藝人對吧！
而我們也可以看到當時的表演內容包羅萬象，特技、說書、偶戲、猴戲等等都是有的。沒有畫到的文獻裡，也有記載著一大堆表演項目。《夢粱錄・百戲伎藝》裡，提到有許多民間的表演者，攜家帶眷「就街坊橋巷，呈百戲使藝」，「如踢瓶、弄碗、踢磬、踢缸、踢鐘、弄花錢、花鼓、槌踢筆墨、壁上睡、虛空掛香爐、弄花球兒、拶築球、弄斗、打硬、教蟲蟻、弄熊、藏人、燒火、藏劍、吃鍼、射弩端、親背、攢壺瓶等，綿包兒、撮米酒，撮放生等藝。」很多了對不對，這還不夠。《武林舊事・西湖遊幸都人遊賞》也紀錄當時街頭藝人的演出項目：「吹彈、舞拍、雜劇、雜扮、撮弄、勝花、泥丸、鼓板、投壺、花彈、蹴鞠、分茶、弄水、踏混木、撥盆、雜藝、散耍、謳唱、息器、教水族飛禽、水傀儡、鬻水道術、煙火、起輪、走線、流星、水爆、風箏，不可指數，總謂之「趕趁人」，蓋耳目不暇給焉。」人家直接都講「不可指數」、「耳目不暇給」了，有好多我都搞不懂那是什麼，你就知道那是厲害。
《清明上河圖》不只是一幅畫作，他更在被不斷創作的過程中，反映了各個時代民間繁盛的生命力。我們也印證了無論在哪個時代，商業興盛、人群畢至的鬧區往往都是街頭藝人前來演出的熱點。而在這樣豐富的演出紀錄中，更可以看出當時的街頭表演文化已然相當興盛。在此基礎之上，我將在下回與各位介紹當時街頭表演究竟有多少類別。
謝謝你耐心地看到這裡，我們下回見！
撰文者 吳顥中
扯鈴街頭藝人／不務正業的中文所畢業生。 就讀大學中文系時都在扯鈴，報應是研究所時都在表演空檔寫論文。 因為熱愛在街頭打滾，於是畢業論文任性地寫了街頭藝人的歷史。 生平無大志，只求自己始終快樂。 自認是個幸運的人，曾喜獲東京國際扯鈴賽直立鈴冠軍、亞洲盃扯鈴賽亞軍等獎項。而論文雖常常難產，卻也如期畢業。 現在是個快樂的胖子，但始終不放棄那個能瘦回來的夢。可惜興趣仍是吹冷氣、吃東西，還有睡到自然醒。
